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惟闻 通: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一作:愿借明驼千里足)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帖 通:贴;惊忙 一作:惶;惶 火伴 通:伙)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译文
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木兰对着房门织布。听不见织布机织布梭的声音,只听见木兰在叹息。问木兰在想什么?问木兰在惦记什么?木兰答道:我也没在想什么,也没在惦记什么。昨天晚上看见了征兵的文书,君主在大规模征兵,征兵的名册有很多卷,每一卷上都有我父亲的名字。父亲没有大儿子,我没有兄长,木兰愿意为此到集市上去买马鞍和马匹,从此开始替代父亲去征战。
在集市各处购买骏马、马鞍、鞍下的垫子、马嚼子、缰绳和马鞭。早上辞别父母上路,晚上宿营在黄河边,听不见父母呼叫女儿的声音,只听见黄河水奔腾流淌的声音。早晨离开黄河上路,晚上到达黑山头,听不见父母呼叫女儿的声音,只听见胡人战马啾啾的鸣叫声。
不远万里奔赴战场,像飞一样地跨过一道道的关,越过一座座的山。北方的寒气传送着打更的声音,冰冷的月光照在将士们的铠甲上。将士们身经百战有的为国捐躯,有的转战多年胜利归来。
胜利归来朝见天子,天子坐在殿堂论功行赏。给木兰记了很大的功勋,赏赐了很多的财物。天子问木兰想要什么,木兰说不愿做尚书郎,希望能骑着千里马,快马加鞭送我回故乡。
父母听说女儿回来了,互相搀扶着到城外迎接她;姐姐听说妹妹回来了,对着门户梳妆打扮起来;弟弟听说姐姐回来了,忙着霍霍地磨刀杀猪宰羊。打开闺房东面的门,坐在闺房西面的床上,脱去打仗时穿的战袍,穿上以前的女儿装,当着窗子整理像乌云一样柔美的头发,对着镜子在额上贴好花黄。出门去见一起打仗的伙伴,伙伴们都很吃惊,征战同行这么多年,竟然不知木兰是个女子。
提着兔子的耳朵悬在半空时,雄兔两只前脚时常动弹,雌兔两只眼睛时常眯着,所以容易辨认。雄雌两只兔子贴着地面跑,怎能辨别哪个是雄兔哪个是雌兔呢?
注释
唧唧(jī jī):纺织机的声音。一说为叹息声,意思是木兰无心织布,停机叹息。
当户(dāng hù):对着门。
机杼(zhù)声:织布机发出的声音。机:指织布机。杼:织布梭(suō)子。
惟:只。
何:什么。
忆:思念,惦记
军帖(tiě):征兵的文书。
可汗(kè hán):古代西北地区民族对君主的称呼
军书十二卷:征兵的名册很多卷。十二,表示很多,不是确指。下文的“十二转”、“十二年”,用法与此相同。
爷:和下文的“阿爷”一样,都指父亲。
愿为市鞍(ān)马:为,为此。市,买。鞍马,泛指马和马具。
鞯(jiān):马鞍下的垫子。
辔(pèi)头:驾驭牲口用的嚼子、笼头和缰绳。
辞:离开,辞行。
溅溅(jiān jiān):水流激射的声音。
旦:早晨。
但闻:只听见
胡骑(jì):胡人的战马。胡,古代对北方少数民族的称呼。
啾啾(jiū jiū):马叫的声音。
天子:即前面所说的“可汗”。
万里赴戎机:不远万里,奔赴战场。戎机:指战争。
关山度若飞:像飞一样地跨过一道道的关,越过一座座的山。度,越过。
朔(shuò)气传金柝:北方的寒气传送着打更的声音。朔,北方。金柝(tuò),即刁斗。古代军中用的一种铁锅,白天用来做饭,晚上用来报更。
寒光照铁衣:冰冷的月光照在将士们的铠甲上。
明堂:明亮的的厅堂,此处指宫殿
策勋十二转(zhuǎn):记很大的功。策勋,记功。转,勋级每升一级叫一转,十二转为最高的勋级。十二转:不是确数,形容功劳极高。
赏赐百千强(qiáng):赏赐很多的财物。百千:形容数量多。强,有余。
问所欲:问(木兰)想要什么。
不用:不愿意做。
尚书郎:尚书省的官。尚书省是古代朝廷中管理国家政事的机关。
愿驰千里足:希望骑上千里马。
郭:外城。
扶:扶持。将:助词,不译。
姊(zǐ):姐姐。
理:梳理。
红妆(zhuāng):指女子的艳丽装束。
霍霍(huò huò):模拟磨刀的声音。
著(zhuó):通假字 通“着”,穿。
云鬓(bìn):像云那样的鬓发,形容好看的头发。
帖(tiē)花黄:帖”通假字 通“贴”。花黄,古代妇女的一种面部装饰物。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据说,提着兔子的耳朵悬在半空时,雄兔两只前脚时时动弹,雌兔两只眼睛时常眯着,所以容易辨认。扑朔,爬搔,扑腾。迷离,眯着眼。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两只兔子贴着地面跑,怎能辨别哪个是雄兔,哪个是雌兔呢?
“火”:通“伙”。古时一起打仗的人用同一个锅吃饭,后意译为同行的人。
行:读háng。
傍(bàng)地走:贴着地面并排跑。
参考资料:
字词句
A.字音:机杼〔zhù〕 鞍鞯〔ān jiān〕 辔〔pèi〕头 鸣溅溅〔jiān〕 金柝〔tuò〕 阿姊〔zǐ〕 霍霍〔huò〕 可汗〔kè hán〕 贴:军帖〔tiě〕;贴〔tiē〕黄花;字帖〔tiè〕
通假字
①.对镜帖花黄:“帖”通“贴”,贴,粘贴。
古今异义
①爷:古义指父亲,e.g.:卷卷有爷名;今指爷爷,即父亲的父亲。
②走:古义为跑,双兔傍地走;今义行走。
③但:古义为只,副词,e.g.: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今常用作转折连词。
④郭:古义为外城,e.g.:出郭相扶将;今仅用作姓氏。
⑤户:古义为门,木兰当户织;今义人家、门第。
⑥迷离:古义为眯着眼,今义模糊而难以分辨清楚。
⑦十二:古义为虚数多,今义数词,十二。
一词多义
市:a.集市,e.g.:东市买骏马;b.买,e.g.:愿为市鞍马。(名词作动词。我愿意为此去买鞍马。)
买:a.买(东西), e.g.:东市买骏马;b.雇,租,e.g.:欲买舟而下。
愿:a愿意,e.g.:愿为市鞍马;b希望,e.g.:愿驰千里足。
词语活用
①“何”疑问代词作动词,是什么。问女何所思。
②“策”名词作动词,登记。策勋十二转。
③“骑”动词作名词,战马。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成语:扑朔迷离
原指难辨兔的雄雌,比喻辨认不清是男是女。现指形容事情错综复杂,难于辨别。
特殊句式及重点句子翻译
①省略句:愿为市鞍马。(愿为‘此’市鞍马”,“此”指代父从军这件事。)
愿意为此去买鞍马。
②倒装句:问女何所思(“何所思”是“思所何”的倒装。宾语前置。)
问一声闺女想的是什么?
③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木兰)不远万里,奔赴战场,像飞一样地跨过一道道的关,越过一座座的山。将军和壮士身经百战,历经数年,有的战死,有的活下来凯旋。
④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当着窗户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和贴上装饰。
文章修辞
互文交错
(1)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
(2)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3)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4)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
(5)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复沓
(1)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2)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顶针
(1)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2)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3)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
(4)壮士十年归,归来见天子。
排比
(1)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2)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比喻
(1)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夸张
(1)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设问
(1)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对偶
(1)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2)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3)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4)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
(5)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反问
(1)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借代
1.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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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传出,木兰对着房门织布。听不见织布机织布的声音,只听见木兰在叹息。问木兰在想什么?问木兰在惦记什么?(木兰答道)我也没有在想什么,也没有在惦记什么。昨天晚上看见征兵文书,知道君主在大规模征兵,那么多卷征兵文册,每一卷上都有父亲的名字。父亲没有大儿子,木兰(我)没有兄长,木兰愿意为此到集市上去买马鞍和马匹,就开始替代父亲去征战。
在集市各处购买马具。第二天早晨离开父母,晚上宿营在黄河边,听不见父母呼唤女儿的声音,只能听到黄河水流水声。第二天早晨离开黄河上路,晚上到达黑山头,听不见父母呼唤女儿的声音,只能听到燕山胡兵战马的啾啾的鸣叫声。
不远万里奔赴战场,翻越重重山峰就像飞起来那样迅速。北方的寒气中传来打更声,月光映照着战士们的铠甲。将士们身经百战,有的为国捐躯,有的转战多年胜利归来。
胜利归来朝见天子,天子坐在殿堂(论功行赏)。给木兰记很大的功勋,得到的赏赐有千百金还有余。天子问木兰有什么要求,木兰说不愿做尚书郎,希望骑上千里马,回到故乡。
父母听说女儿回来了,互相搀扶着到城外迎接她;姐姐听说妹妹回来了,对着门户梳妆打扮起来;弟弟听说姐姐回来了,忙着霍霍地磨刀杀猪宰羊。每间房都打开了门进去看看,脱去打仗时穿的战袍,穿上以前女孩子的衣裳,当着窗子、对着镜子整理漂亮的头发,对着镜子在面部贴上装饰物。走出去看一起打仗的火伴,火伴们很吃惊,(都说我们)同行数年之久,竟然不知木兰是女孩。
(提着兔子耳朵悬在半空中时)雄兔两只前脚时时动弹、雌兔两只眼睛时常眯着,所以容易分辨。雄雌两兔一起并排跑,怎能分辨哪个是雄兔哪个是雌兔呢?
参考资料:
《木兰诗》是中国南北朝时期北方的一首长篇叙事民歌,也是一篇乐府诗。记述了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征战沙场,凯旋回朝,建功受封,辞官还家的故事,充满传奇色彩。
第一段,写木兰决定代父从军。诗以“唧唧复唧唧”的织机声开篇,展现“木兰当户织”的情景。然后写木兰停机叹息,无心织布,不禁令人奇怪,引出一问一答,道出木兰的心事。木兰之所以“叹息”,不是因为儿女的心事,而是因为天子征兵,父亲在被征之列,父亲既已年老,家中又无长男,于是决定代父从军。
第二段,写木兰准备出征和奔赴战场。“东市买骏马……”四句排比,写木兰紧张地购买战马和乘马用具,表示对此事的极度重视,只用了两天就走完了,夸张地表现了木兰行进的神速、军情的紧迫、心情的急切,使人感到紧张的战争氛围。其中写“黄河流水鸣溅溅”“燕山胡骑鸣啾啾”之声,还衬托了木兰的思亲之情。
第三段,概写木兰十来年的征战生活。“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概括上文“旦辞……”八句的内容,夸张地描写了木兰身跨战马,万里迢迢,奔往战场,飞越一道道关口,一座座高山。寒光映照着身上冰冷的铠甲。“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概述战争旷日持久,战斗激烈悲壮。将士们十年征战,历经一次次残酷的战斗,有的战死,有的归来。而英勇善战的木兰,则是有幸生存、胜利归来的将士中的一个。
第四段,写木兰还朝辞官。先写木兰朝见天子,然后写木兰功劳之大,天子赏赐之多,再说到木兰辞官不就,愿意回到自己的故乡。“木兰不用尚书郎”而愿“还故乡”,固然是她对家园生活的眷念,但也自有秘密在,即她是女儿身。天子不知底里,木兰不便明言,颇有戏剧意味。
第五段,写木兰还乡与亲人团聚。先以父母姊弟各自符合身份、性别、年龄的举动,描写家中的欢乐气氛,展现浓郁的亲情;再以木兰一连串的行动,写她对故居的亲切感受和对女儿妆的喜爱,一副天然的女儿情态,表现她归来后情不自禁的喜悦;最后作为故事的结局和全诗的高潮,是恢复女儿装束的木兰与伙伴相见的喜剧场面。
第六段,用比喻作结。以双兔在一起奔跑,难辨雌雄的隐喻,对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多年未被发现的奥秘加以巧妙的解答,妙趣横生而又令人回味。
其诗中几件事的描绘详略得当,一,二,三,六,七段详写木兰女儿情怀,四,五段略写战场上的英雄气概。从内容上突出儿女情怀,丰富英雄性格,是人物形象更真实感人。结构上使全诗显得简洁,紧凑。
这首诗塑造了木兰这一不朽的人物形象,既富有传奇色彩,而又真切动人。木兰既是奇女子又是普通人,既是巾帼英雄又是平民少女,既是矫健的勇士又是娇美的女儿。她勤劳善良又坚毅勇敢,淳厚质朴又机敏活泼,热爱亲人又报效国家,不慕高官厚禄而热爱和平生活。
这首诗具有浓郁的民歌特色。全诗以“木兰是女郎”来构思木兰的传奇故事,富有浪漫色彩。繁简安排极具匠心,虽然写的是战争题材,但着墨较多的却是生活场景和儿女情态,富有生活气息。诗中以人物问答来刻画人物心理,生动细致;以众多的铺陈排比来描述行为情态,神气跃然;以风趣的比喻来收束全诗,令人回味。这就使作品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参考资料:
木兰的形象,是人民理想的化身,她集中了中华民族勤劳、善良、机智、勇敢、刚毅和淳朴的优秀品质,是一个深深扎根在中国北方广大土地上的有血有肉、有人情味的英雄形象,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里尤为可贵。
详略得当:忠孝两全,深明大义。
勤劳善良又坚毅勇敢,淳厚质朴又机敏活泼,热爱家人又报效国家,不慕高官厚禄而热爱和平生活,表现出淳朴和高洁的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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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诗》是一首长篇叙事诗歌,代表了北朝乐府民歌杰出的成就。它的产生年代及作者不详,一般认为,它产生于北魏,创作于民间。
《木兰诗》讲述了一个叫木兰的女孩,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回朝后不愿作官,但求回家团聚的故事。诗中热情赞扬了这位奇女子勤劳善良的品质,保家卫国的热情,英勇战斗的精神,以及端庄从容的风姿。它不仅反映出北方游牧民族普遍的尚武风气,更主要的是表现了北方人民憎恶长期割据战乱,渴望过和平、安定生活的意愿。它对木兰的讴歌,也冲击了封建社会重男轻女的偏见。它“事奇诗奇”(沈德潜语),富有浪漫色彩,风格也比较刚健古朴,基本上保持了民歌特色。
在思想内容和艺术技巧方面,《木兰诗》很有特点,对后世也有深远影响。诗中用拟问作答来刻画心理活动,细致深刻;用铺张排比来描述行为情态,神气跃然;而运用精练的口语,不仅道出一个女子口吻,也增强了叙事的气氛,更显民歌的本色。唐代大诗人杜甫《草堂》诗抒写迁居草堂的欢欣情景,明显汲取了《木兰诗》描述全家欢迎木兰归来的表现手法。至于元稹《估客乐》“出门求火伴,入户辞父兄”,以及白居易《戏题木兰花》“怪得独饶脂粉态,木兰曾作女郎来”,可以看出《木兰诗》在中唐已经脍炙人口。
木兰的故事深入人心,广为传颂。据《太平寰宇记》载,黄州黄冈县(今湖北黄冈)有木兰山、木兰乡、木兰庙。据地方志所载,在今安徽亳县、河南商丘、河北完县等地,都曾立庙奉祀木兰。直到今天,舞台银幕上的木兰形象仍然激励人们的爱国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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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比兴手法
北朝民歌《折杨柳》中有一首,前面六句是“敕敕何力力,女子当窗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木兰诗》开头六句用的就是《折杨柳》这六句。古代民歌往往用同样的起兴、比喻,有的词句相近甚至相同(《诗经》中民歌就不乏其例),因为口耳相传,词句相同,容易记忆。这不是抄袭,因为题材、内容可以完全不同。《木兰诗》的开头,很可能也是“敕敕何力力”,经后人改为“唧唧复唧唧”的。“敕敕何力力”没有什么具体意义,像“呀呵嗨”“呀唯子哟”一样,是表声的字。
2.“可汗”与“天子”
“可汗”是古代西北民族对君主的称呼,“天子”是封建社会汉族对君主的称呼。可是在这首诗中“可汗”却成了“天子”的同义词,不能再按照《广韵》中所谓“蕃王称”的本义了。这只能看做在《木兰诗》时代汉语里已有了外来语的成分。否则木兰去时是应“可汗”之征,而归来却受“天子”之赏,那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由于木兰诗出自北朝,而木兰是北朝人氏,便可以考证出木兰并非汉人可能性极大,其君主自然也是北朝少数民族割据政权领袖,而南北朝又正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次民族大融合时期,那么最有可能的一种假设就是:北朝的少数民族政权领袖受汉文化影响也乐于接受“天子”这个称呼。
3.“十二”是虚数
“军书十二卷”“同行十二年”与“壮士十年归”──这三句中的两个“十二”与一个“十”字都是虚数。习惯上这类数字都表示“多”的意思。“同行十二年”与“壮士十年归”两句中的“十二年”与“十年”都是说十多年的意思,如作实数理解,前后便矛盾不可解了。“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旨在强调木兰的父亲这次非出征不可。清人汪中作了一篇《释三九》,提出了三、九等虚数的用法法则,把前人有关数字问题的考证与争论都搞清楚了。
4.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东市买骏马”等句中的“东、南、西、北”便都是虚位而非实指。这里只是夸张地来形容木兰出发前做准备的紧迫情况,照实来讲反而不合情理。下文的“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的“东”和“西”也是虚位,照实来讲就不通了。这些方位词的连用,很多是为了造成某种气氛,而非实指。这种“虚位”也和上面所谈的“虚数”一样,是古汉语中的一种习惯上的法则。
5.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
“当窗”和“对镜”是互文。“理云鬓”和“帖花黄”同是当窗对镜来做的。这种用法在古代诗歌中,特别是在古代格律诗中是常见的。如唐王昌龄诗中的“秦时明月汉时关”就是一例。
“帖花黄”是北魏妇女的面饰。有两说:一说“元魏时民间妇女不得施粉黛;自非宫人,皆黄眉黑妆。故《木兰诗》中有‘对镜帖花黄’之句。”(《谷山笔尘》)另一说,将金黄色的纸,剪成星、月、花、鸟等形状,贴在额上。
6.关于此诗的主题思想
1.在封建社会中,妇女是无地位的。木兰是一个“当户织”的劳动妇女,代父从军,“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男人能做到的,木兰能做到;男人不能做到的,木兰也能做到。木兰这一英雄形象的本身,就是对封建社会中歧视妇女的传统观念的无情嘲弄。
2.在封建社会中,追求功名利禄是占统治地位的传统思想,多少人梦寐以求。而木兰经过十年的紧张战斗之后,凯旋而归,却拒封辞赏,愿意解甲归田,重过劳动人民的耕织生活,这充分反映了劳动人民质朴谦逊的品质。木兰的这一行为本身就是对热衷功名利禄的封建士大夫的有力讽刺。
3.《木兰诗》的主题思想,其实在诗歌里面就已直接点明。便是:妇女并不亚于男子,她们的才能智慧,胆略见识,是决不在男子之下的。这就是这首诗的主题思想。若用一句话来概括则是:赞颂劳动人民出身的妇女英雄。
4.《木兰诗》的主题,不是歌颂尚武精神,而是反映人民对和平生活的向往。不过,《木兰诗》并不像上述北朝民歌那样用愁苦的情调、悲剧的形式来表达,而是别开生面地用女子代父从军的喜剧的形式来表达。当然,故事情节本身使诗在客观上有可能起到歌颂女子英雄精神的作用,但是歌颂英雄这个问题在诗中比之主题所反映的问题毕竟是居于次要的,它只能算是诗所包含的一个思想内容,不能说就是主题。
7.“唧唧复唧唧”究竟是什么声音?
对此历来说法不一。大致有三种:织机声、叹息声、虫鸣声。
① 织机声。如果理解为织机声,将有如下情境。诗歌一开始,就出现不停不息的织机声,人未出场声先闻。然后才交代这是木兰正在对门而织,一个勤劳的姑娘形象跃然纸上。但织着织着,有节奏的织机声听不到了,传来的是一阵阵长吁短叹。这究竟是为什么?木兰啊,木兰,是什么事儿让你如此发愁呢?于是转入后面的情节。这样的理解当然是合情合理的。
② 叹息声。有学者对此做如下解读:“当户而织,说明木兰是一个劳动女性,而不是侯门小姐。本应该听到她的织布的声音,但听到的却是‘唧唧复唧唧’的叹息声。一个‘唧唧’就已经说明是在叹息了,又重之以‘复唧唧’,作者还觉得意犹未足,最后又‘惟闻女叹息’,作者这样反复强调,是要告诉我们木兰的忧思之深,木兰是停机长叹,而不是边织边叹。作者没有写木兰的愁容,也没有写木兰停机长叹的举动,作者只是绘声,通过接连不断的声声叹息,刻画出一个充满忧愁苦闷的木兰女的形象。”
③ 虫鸣声。如果将“唧唧”理解为虫声,在我们眼前就会出现这样一幅画面——夜深人静,四下阒无人声,只有虫儿在夜幕中“唧唧”鸣唱。接着再写木兰姑娘正对门坐在织机旁织布,可是她为什么手握织机不织布,却坐在那儿长吁短叹呢?四野的虫声与木兰的叹息声交相应和,渲染出一个女孩儿将要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之前的心境和气氛。总之,诗无达诂,合乎情理合乎文意即可。
8.“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的问话人是谁?
一说是父母在问,认为只是父亲在问或只是母亲在问的,也属此说。的确,父母如果听到女儿的叹息,一定会发出这样关切的询问。一说是叙事人在问,因为《木兰诗》是口头集体创作的民歌,而民歌是可以配乐歌唱的,歌唱者能以叙事人的身份进行拟问。这两种说法其实并不矛盾。在民间讲唱文学中,演唱者往往有叙事人和故事人物的双重身份,叙事人的语言与故事人物的语言有时是相融合一的。因此,这首诗中的“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以及“女亦无所思……从此替爷征”可视为父母与女儿的问答,也可视为叙事人的拟问拟答。此外,这首诗中常以第一人称来叙事,既可以看做木兰的自述,也可以看做叙事人的转述。
9.“雄兔脚扑朔”等四句该如何理解?
第一,应该先明确这是一个生动的比喻。
第二,应该进一步思考作者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比喻句结束全诗。首先,这个比喻十分形象地解释了“伙伴”们的惊讶,同时也是对读者必然产生的疑问做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答。再次,用雄兔雌兔来比喻人之男女,恰是民歌语言运用的特点。这一机巧的比喻,使全诗为之增色,锦上添花。
此外,这四句诗被认为是吟唱者即叙事人对木兰的赞词,这种说法与将其视为木兰对“火伴”的回答的看法并不矛盾。
10.如何理解《木兰诗》中的繁简处理?
必须明确以下三点:《木兰诗》中何处繁,何处简?这样的繁简处理产生了什么样的效果?作者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处理?
① 繁笔的运用:木兰当户织时的心事重重,木兰准备行装时的活动,木兰奔赴战场时的心态,木兰回家后家人的欢乐,木兰重着“女儿装”时的欣喜等内容,都写得不厌其繁,细致入微。
例如,木兰采买鞍马一事,就通过东西南北的排比铺写,渲染了战前准备的紧张和忙碌,读者似乎可以看到木兰的奔波和繁忙,也可以想见一身戎装的木兰是何等的英姿飒爽!
又如,写木兰奔赴战场时反复提及“不闻爷娘唤女声”,其实正是木兰此时心态的真实写照:当夕阳西下,暮色沉沉时,木兰独自露宿在黄河之畔时,耳听黄河流水哗哗作响,心中却时时回响着父母的声声呼唤,渐行渐远,父母呼唤女儿的声音早已听不见了,但这声音却时时回荡在女儿的耳畔心头!征程漫漫,何时能再听到那温暖女儿内心的爷娘亲切的呼唤呢?
再如,末段写木兰将回家乡时爷娘姐弟等人的不同行动,通过同样的句调作三次反复重叠,生动表现了亲人们十年离别后终于得到团聚时的喜悦心情和欢乐气氛。
而对木兰重入闺房,再着“女儿妆”的一段描写,更是淋漓尽致地渲染了木兰的热爱生活、美丽可爱的女儿情态。
② 简笔的运用。至于简笔,主要是对战斗过程的描写力求其简,十年生活,只用了几句话就交代完了。
为什么要如此安排呢?作者不惜笔墨描绘的往往都是他所要着力突出的。这首诗所要突出的正是对木兰的孝敬父母、勇于担当重任的性格的颂扬,所以,对残酷的战争,一笔带过,而对能够反映美好心灵的内容则不惜笔墨。另外,这种繁简安排似乎还隐含了作者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祝福,对战争的冷淡和远离。
一个女孩儿在战场上拼杀了十年之久,立下了赫赫战功——“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其勇武强悍可知。但是作者和广大读者喜爱的并不是一个没有女性特点的女超人,人们向来不稀罕赳赳武夫式的“顾大嫂”之流,中国也不乏娇滴滴莺声燕语般的“崔莺莺”这样标准的美人,但既有女儿的娇美又有男子的刚健的女性,在中国文学史上,却只有木兰这独特的一个!这样的繁简安排就起到了突出人物特征、表现作者倾向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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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诗》是中国古典诗歌中一首脍炙人口的优秀诗篇。它以浓挚的感情和铺叙、对照、渲染的表现手法,集中地描绘了一个平凡的女子──木兰代父从军和她解甲还乡的不平凡的经历。木兰不一定实有其人,可是,女扮男装却实有其事。木兰不过是这些女子中的一个代表而已。木兰的悲欢离合,是富有戏剧性的。因此,千百年来,她的感人的事迹在群众中流传不息。《木兰诗》究竟表现了一种什么思想倾向呢?
这首诗一开头,它就把读者吸引到它所描写的场面中了。木兰平日织布时发出的“机杼声”,已经被她的声声叹息所代替。原因是可汗“沙场秋点兵”,老父名在军籍,家中没有长男,怎能不使木兰焦虑、愁闷?但她终于做出“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的勇敢的抉择。
木兰从军,是迫不得已的,也是不合法的。当她一旦做出“从军”的抉择,她的态度则是积极的,这从她四处购置行装的繁忙情景就形象地表现出她的主动性和坚决性。木兰初次远离家园,异乡的山山水水,都会触动她的思亲之情。诗中对此的描写是真挚的,也是非常感人的。从军,使木兰得到同男子一样可以施展智慧和才能的良机,十年的战火考验,使她从一个善良、热情、能干的闺中少女,成为一名建立战功的“壮士”,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变化啊!
战争,赢得了胜利,也赢得了和平。环境变了,木兰何去何从?她有不可明言的苦衷,在论功行赏的大典礼中,由于她是一个女子,不配得到自己应有的荣誉。她只有辞受封爵,走上解甲还乡的惟一道路。无名氏作者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用欢快的笔调描写木兰骨肉团聚的欢乐,让她在“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之后,以女子的面目出现在同伴的面前。作者可贵的是,最后用兔子跑在一起,难辨雌雄的隐喻,说明女子如果有施展抱负的机会,她们的智慧、胆略和才能并不比男子逊色。
这样描写木兰的从军与还乡,表现了作者的进步的思想倾向。问题在于我们如何正确地去分析作者所反映出来的这种社会现象。有人认为,木兰还乡是她不慕功名富贵,是反映了劳动人民热爱劳动的本色。我认为,这种看法是不正确的。
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女子作男儿”,除了木兰,还有一个黄崇嘏。谢枋得在《碧湖杂记》中把她俩的事迹当做奇闻逸事加以记叙。木兰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女英雄,她“不受封爵而归”;黄崇嘏是五代时期蜀国的女子,她女扮男装,在蜀相周庠的府中做掾属。因她“吏事明敏,胥吏畏服”,而被周庠看中,“欲妻以女”。弄得黄崇嘏啼笑皆非,只好讲明自己是个女子,一走了之。
女扮男装,在封建制度下被人视为反常的现象。“男治乎外,女治乎内”是封建礼法的一条戒律。木兰可以在非常时期秘密代父从军,并发挥出她那潜在的智谋和才能。不然的话,所谓“牝鸡司晨”的恶名就会落在她的身上。木兰和《木兰诗》的作者都无法改变这种命运。
封建礼法加在妇女身上的镣铐是难以解脱的。清代的女词人王筠在《鹧鸪天》中痛感自己不能像木兰、崇嘏那样一显身手(“木兰崇嘏事无缘”),只好在她的弹词《繁华梦》里让女主人公登上艺术舞台(“好将心事付梦诠”),来抒发她那埋藏在胸中的人生理想。
由此可见,木兰的还乡,决非什么不慕功名富贵的问题,也不是什么热爱劳动的问题,而是封建社会压迫、歧视妇女的必然结局。
《木兰诗》的作者不可能明确地认识到这一点。但是,他从木兰所走过的和平──战争──和平的曲折的生活道路,不自觉地反映了木兰在特殊条件下所创造的奇迹,并热情地歌颂了它。这正是作者忠于现实生活的表现,也是和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相通的。
《木兰诗》的思想倾向是什么?用一句话来表述,就是它对于普通女子所禀赋的智慧和才能表示了肯定和赞赏的态度。而且也要看到,这种态度是寓于烘托(“火伴皆惊忙”)、隐喻(“双兔傍地走”)等描写中自然流露的。直到明朝末年,人们才能用“海内灵秀或不钟男子而钟女人”这类明确的语言把它说出来。但是,在《木兰诗》中,却没有明朝人那种明显的尊女卑男、矫枉过正的倾向。而明朝人对于妇女潜在的智慧、才能和力量做出那样大胆的估计,除了当时的社会生活条件外,从历史思想源流来看,《木兰诗》是有启蒙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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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作品的语言要繁简得当,既不可贪多务得,也不能一味求简。我们细读《木兰诗》,便可以悟出这个道理。
《木兰诗》紧紧围绕着木兰的形象着墨。它有时“惜墨似金”,写得极简;有时又“泼墨如水”,尽力铺排。如“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只六句三十字,便概括了木兰十几年出生入死、保家卫国的战斗生涯,显得何等简练!其中两句写朔风凛冽,刁斗声声;月光映雪,木兰未眠。它通过环境、景物、氛围的描写,渲染出木兰思家的复杂心情和严守岗位的战士气质。尽管边地生活是艰苦的,周围寂静得只听见忽断忽续的刁斗声,木兰和伙伴们却仍然穿着甲胄,随时准备为保卫祖国而战。此情此景,写得有声(北风声、刁斗声)、有色(月色、雪色和铁的反光),多么耐人寻味!正如刘大白在《旧诗新话》中所说:“整整的四排句,看去是很板的,其实其间层次分明。因为有骏马而无鞍鞯,不可以骑坐,所以还得买鞍鞯;有鞍鞯而无辔头,不可以控御,所以还得买辔头;有辔头而无长鞭,不可以驱策,所以还得买长鞭。”这种东、西、南、北循序铺排的手法,在民歌中固属常见,但是《木兰诗》中用得尤多且活。如“旦辞爷娘去”以下八句,“爷娘闻女来”以下六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两句,或依时间(旦、暮),或依辈分(父母、姊、弟),或依性别(雄、雌),都采用循序铺排的方式。正是在这种很容易流于程式化的铺叙中,《木兰诗》却写得风趣横生,兴味淋漓,使情事如见,景物若画。从这方面说,它又像是“泼墨如水”了。
全诗着力写木兰出征前、征途中和回家后的心理活动,而很少写她在战斗中的英雄业绩。从表面上看,似乎刻画儿女之情多,而描绘英雄之气少。但从实际效果看,诗中所刻画的种种儿女情状,正多方面地丰富了木兰的英雄性格,使这一形象有血有肉,真实动人。如“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一幅少女思亲图,真是呼之欲出。木兰以一女儿身,在多年艰苦的征战生活中,能乔扮男装而不被察觉,已显得异常聪明和机警;在万里关山的殊死争夺中,又能屡建战功而奏凯归来,更显出无比英勇和豪健。在这里,儿女情与英雄气不是相得益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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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长篇叙事民歌。它的产生年代及作者,从宋代起,就有不同记载和争议。始见于《文苑英华》,题为《木兰歌》,以为唐代韦元甫所作。《古文苑》题为《木兰诗》,以为“唐人诗”。宋代程大昌《演繁露》据诗中“可汗大点兵”语,认为木兰“生世非隋即唐”;而南宋严羽《沧浪诗话》则认为“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之类,“已似太白,必非汉魏人诗”。此后,历代都有人持“隋、唐人作”之说,但宋代黄庭坚已指出此诗并非韦元甫所作,而是韦“得于民间”(《题乐府〈木兰诗〉后》)。《乐府诗集》列入《梁鼓角横吹曲》,亦题《木兰诗》,云是“古辞”,并引陈释智匠《古今乐录》说:“木兰,不知名。”按《旧唐书·韦元甫传》载,韦曾任浙西观察使、淮南节度使等职(黄庭坚谓韦任朔方节度使,误)。又据《旧唐书·音乐志》所载,可知梁代和北朝乐府歌曲中都存有“燕、魏之际鲜卑歌”,且多“可汗之辞”。因此,《木兰诗》原先也可能是一首鲜卑歌。流传江南,译为汉语,曾入梁代乐府,后又散落民间,而到唐代为韦元甫重新发现,并拟作《木兰歌》一首(《文苑英华》)。至于“朔气”二句这样的对偶诗句,齐、梁诗中已经习见,自是文人加工痕迹。所以现代学者大多认为《木兰诗》产生于北魏,创作于民间。
《木兰诗》记述了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回朝后不愿做官,显然也冲击了封建社会重男轻女的偏见。它“事奇诗奇”(沈德潜《古诗源》),富有浪漫色彩,风格也比较刚健古朴,基本上保持了民歌特色。
《木兰诗》的思想内容和艺术技巧,对后世都有深远影响。宋代乐史《太平寰宇记》载,黄州黄冈县(今湖北黄陂)有木兰山、木兰草原、木兰湖,木兰天池等木兰八景,并引杜牧《木兰庙》为证。其后,据地方志所载,在今安徽亳州、河南商丘、河北完县等地,都曾立庙奉祀木兰,反映出《木兰诗》的深刻影响。直到今天,舞台银幕上的木兰形象仍然激励人们的爱国情操。同时,早在韦元甫拟作之前,杜甫《草堂》诗抒写迁居草堂的欢欣情景,已明显汲取了《木兰诗》描述全家欢迎木兰归来的表现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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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秦客问于东野主人曰:「闻之前论曰:『治世之音安以乐,亡国之音哀以思。』夫治乱在政,而音声应之;故哀思之情,表于金石;安乐之象,形于管弦也。又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德;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斯已然之事,先贤所不疑也。今子独以为声无哀乐,其理何居?若有嘉讯,今请闻其说。」主人应之曰:「斯义久滞,莫肯拯救,故令历世滥于名实。今蒙启导,将言其一隅焉。夫天地合德,万物贵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故章为五色,发为五音;音声之作,其犹臭味在于天地之间。其善与不善,虽遭遇浊乱,其体自若而不变也。岂以爱憎易操、哀乐改度哉?及宫商集比,声音克谐,此人心至愿,情欲之所锺。故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极故,因其所用,每为之节,使哀不至伤,乐不至淫,斯其大较也。然『乐云乐云,锺鼓云乎哉?哀云哀云,哭泣云乎哉?因兹而言,玉帛非礼敬之实,歌舞非悲哀之主也。何以明之?夫殊方异俗,歌哭不同。使错而用之,或闻哭而欢,或听歌而戚,然而哀乐之情均也。今用均同之情,案,「戚」本作「感」,又脱同字,依《世说·文学篇》注改补。)而发万殊之声,斯非音声之无常哉?然声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劳者歌其事,乐者舞其功。夫内有悲痛之心,则激切哀言。言比成诗,声比成音。杂而咏之,聚而听之,心动于和声,情感于苦言。嗟叹未绝,而泣涕流涟矣。夫哀心藏于苦心内,遇和声而后发。和声无象,而哀心有主。夫以有主之哀心,因乎无象之和声,其所觉悟,唯哀而已。岂复知『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哉。风俗之流,遂成其政;是故国史明政教之得失,审国风之盛衰,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故曰『亡国之音哀以思』也。 夫喜、怒、哀、乐、爱、憎、惭、惧,凡此八者,生民所以接物传情,区别有属,而不可溢者也。夫味以甘苦为称,今以甲贤而心爱,以乙愚而情憎,则爱憎宜属我,而贤愚宜属彼也。可以我爱而谓之爱人,我憎而谓之憎人,所喜则谓之喜味,所怒而谓之怒味哉?由此言之,则外内殊用,彼我异名。声音自当以善恶为主,则无关于哀乐;哀乐自当以情感,则无系于声音。名实俱去,则尽然可见矣。且季子在鲁,采《诗》观礼,以别《风》、《雅》,岂徒任声以决臧否哉?又仲尼闻《韶》,叹其一致,是以咨嗟,何必因声以知虞舜之德,然後叹美邪?今粗明其一端,亦可思过半矣。」
秦客难曰:「八方异俗,歌哭万殊,然其哀乐之情,不得不见也。夫心动于中,而声出于心。虽托之于他音,寄之于余声,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使得过也。昔伯牙理琴而锺子知其所志;隶人击磬而子产识其心哀;鲁人晨哭而颜渊审其生离。夫数子者,岂复假智于常音,借验于曲度哉?心戚者则形为之动,情悲者则声为之哀。此自然相应,不可得逃,唯神明者能精之耳。夫能者不以声众为难,不能者不以声寡为易。今不可以未遇善听,而谓之声无可察之理;见方俗之多变,而谓声音无哀乐也。」又云:「贤不宜言爱,愚不宜言憎。然则有贤然后爱生,有愚然后憎成,但不当共其名耳。哀乐之作,亦有由而然。此为声使我哀,音使我乐也。苟哀乐由声,更为有实,何得名实俱去邪?」又云:「季子采《诗》观礼,以别《风》、《雅》;仲尼叹《韶》音之一致,是以咨嗟。是何言欤?且师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师涓进曲,而子野识亡国之音。宁复讲诗而后下言,习礼然后立评哉?斯皆神妙独见,不待留闻积日,而已综其吉凶矣;是以前史以为美谈。今子以区区之近知,齐所见而为限,无乃诬前贤之识微,负夫子之妙察邪?」
主人答曰:「难云:虽歌哭万殊,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假智于常音,不借验于曲度,锺子之徒云云是也。此为心悲者,虽谈笑鼓舞,情欢者,虽拊膺咨嗟,犹不能御外形以自匿,诳察者于疑似也。以为就令声音之无常,犹谓当有哀乐耳。又曰:「季子听声,以知众国之风;师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案如所云,此为文王之功德,与风俗之盛衰,皆可象之于声音:声之轻重,可移于後世;襄涓之巧,能得之于将来。若然者,三皇五帝,可不绝于今日,何独数事哉?若此果然也。则文王之操有常度,韶武之音有定数,不可杂以他变,操以余声也。则向所谓声音之无常,锺子之触类,于是乎踬矣。若音声无常,锺子触类,其果然邪?则仲尼之识微,季札之善听,固亦诬矣。此皆俗儒妄记,欲神其事而追为耳,欲令天下惑声音之道,不言理以尽此,而推使神妙难知,恨不遇奇听于当时,慕古人而自叹,斯所□大罔后生也。夫推类辨物,当先求之自然之理;理已定,然后借古义以明之耳。今未得之于心,而多恃前言以为谈证,自此以往,恐巧历不能纪。」「又难云:「哀乐之作,犹爱憎之由贤愚,此为声使我哀而音使我乐;苟哀乐由声,更为有实矣。夫五色有好丑丑,五声有善恶,此物之自然也。至于爱与不爱,喜与不喜,人情之变,统物之理,唯止于此;然皆无豫于内,待物而成耳。至夫哀乐自以事会,先遘于心,但因和声以自显发。故前论已明其无常,今复假此谈以正名号耳。不为哀乐发于声音,如爱憎之生于贤愚也。然和声之感人心,亦犹酒醴之发人情也。酒以甘苦为主,而醉者以喜怒为用。其见欢戚为声发,而谓声有哀乐,不可见喜怒为酒使,而谓酒有喜怒之理也。」
秦客难曰:「夫观气采色,天下之通用也。心变于内而色应于外,较然可见,故吾子不疑。夫声音,气之激者也。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隆杀。同见役于一身,何独于声便当疑邪!夫喜怒章于色诊,哀乐亦宜形于声音。声音自当有哀乐,但暗者不能识之。至锺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今蒙瞽面墙而不悟,离娄昭秋毫于百寻,以此言之,则明暗殊能矣。不可守咫尺之度,而疑离娄之察;执中痛之听,而猜锺子之聪;皆谓古人为妄记也。」
主人答曰:「难云: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降杀,哀乐之情,必形于声音,锺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必若所言,则浊质之饱,首阳之饥,卞和之冤,伯奇之悲,相如之含怒,不占之怖祗,千变百态,使各发一咏之歌,同启数弹之微,则锺子之徒,各审其情矣。尔为听声者不以寡众易思,察情者不以大小为异,同出一身者,期于识之也。设使从下,则子野之徒,亦当复操律鸣管,以考其音,知南风之盛衰,别雅、郑之淫正也?夫食辛之与甚噱,薰目之与哀泣,同用出泪,使狄牙尝之,必不言乐泪甜而哀泪苦,斯可知矣。何者?肌液肉汗,?笮便出,无主于哀乐,犹?酒之囊漉,虽笮具不同,而酒味不变也。声俱一体之所出,何独当含哀乐之理也?且夫《咸池》、《六茎》,《大章》、《韶夏》,此先王之至乐,所以动天地、感鬼神。今必云声音莫不象其体而传其心,此必为至乐不可托之于瞽史,必须圣人理其弦管,尔乃雅音得全也。舜命夔「击石拊石,八音克谐,神人以和。」以此言之,至乐虽待圣人而作,不必圣人自执也。何者?音声有自然之和,而无系于人情。克谐之音,成于金石;至和之声,得于管弦也。夫纤毫自有形可察,故离瞽以明暗异功耳。若乃以水济水,孰异之哉?」
秦客难曰:「虽众喻有隐,足招攻难,然其大理,当有所就。若葛卢闻牛鸣,知其三子为牺;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师必败;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凡此数事,皆效于上世,是以咸见录载。推此而言,则盛衰吉凶,莫不存乎声音矣。今若复谓之诬罔,则前言往记,皆为弃物,无用之也。以言通论,未之或安。若能明斯所以,显其所由,设二论俱济,愿重闻之。」
主人答曰:「吾谓能反三隅者,得意而忘言,是以前论略而未详。今复烦循环之难,敢不自一竭邪?夫鲁牛能知牺历之丧生,哀三子之不存,含悲经年,诉怨葛卢;此为心与人同,异于兽形耳。此又吾之所疑也。且牛非人类,无道相通,若谓鸣兽皆能有言,葛卢受性独晓之,此为称其语而论其事,犹译传异言耳,不为考声音而知其情,则非所以为难也。若谓知者为当触物而达,无所不知,今且先议其所易者。请问:圣人卒人胡域,当知其所言否乎?难者必曰知之。知之之理何以明之?愿借子之难以立鉴识之域。或当与关接识其言邪?将吹律鸣管校其音邪?观气采色和其心邪?此为知心自由气色,虽自不言,犹将知之,知之之道,可不待言也。若吹律校音以知其心,假令心志于马而误言鹿,察者固当由鹿以知马也。此为心不系于所言,言或不足以证心也。若当关接而知言,此为孺子学言于所师,然后知之,则何贵于聪明哉?夫言,非自然一定之物,五方殊俗,同事异号,举一名以为标识耳。夫圣人穷理,谓自然可寻,无微不照。苟无微不照,理蔽则虽近不见,故异域之言不得强通。推此以往,葛卢之不知牛鸣,得不全乎?」又难云:「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多死声。此又吾之所疑也。请问师旷吹律之时,楚国之风邪,则相去千里,声不足达;若正识楚风来入律中邪,则楚南有吴、越,北有梁、宋,苟不见其原,奚以识之哉?凡阴阳愤激,然后成风。气之相感,触地而发,何得发楚庭,来入晋乎?且又律吕分四时之气耳,时至而气动,律应而灰移,皆自然相待,不假人以为用也。上生下生,所以均五声之和,叙刚柔之分也。然律有一定之声,虽冬吹中吕,其音自满而无损也。今以晋人之气,吹无韵之律,楚风安得来入其中,与为盈缩邪?风无形,声与律不通,则校理之地,无取于风律,不其然乎?岂独师旷多识博物,自有以知胜败之形,欲固众心而托以神微,若伯常骞之许景公寿哉?」又难云:「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复请问何由知之?为神心独悟暗语而当邪?尝闻儿啼若此其大而恶,今之啼声似昔之啼声,故知其丧家邪?若神心独悟暗语之当,非理之所得也。虽曰听啼,无取验于儿声矣。若以尝闻之声为恶,故知今啼当恶,此为以甲声为度,以校乙之啼也。夫声之于音,犹形之于心也。有形同而情乖,貌殊而心均者。何以明之?圣人齐心等德而形状不同也。苟心同而形异,则何言乎观形而知心哉?且口之激气为声,何异于籁?纳气而鸣邪?啼声之善恶,不由儿口吉凶,犹琴瑟之清浊不在操者之工拙也。心能辨理善谈,而不能令内?调利,犹瞽者能善其曲度,而不能令器必清和也。器不假妙瞽而良,?不因惠心而调,然则心之与声,明为二物。二物之诚然,则求情者不留观于形貌,揆心者不借听于声音也。察者欲因声以知心,不亦外乎?今晋母未待之于老成,而专信昨日之声,以证今日之啼,岂不误中于前世好奇者从而称之哉?」
秦客难曰:「吾闻败者不羞走,所以全也。吾心未厌而言,难复更从其馀。今平和之人,听筝笛琵琶,则形躁而志越;闻琴瑟之音,则听静而心闲。同一器之中,曲用每殊,则情随之变:奏秦声则叹羡而慷慨;理齐楚则情一而思专,肆姣弄则欢放而欲惬;心为声变,若此其众。苟躁静由声,则何为限其哀乐,而但云至和之声,无所不感,托大同于声音,归众变于人情?得无知彼不明此哉?」
主人答曰:「难云:琵琶、筝、笛令人躁越。又云:曲用每殊而情随之变。此诚所以使人常感也。琵琶、筝、笛,间促而声高,变众而节数,以高声御数节,故使人形躁而志越。犹铃铎警耳,锺鼓骇心,故『闻鼓鼙之音,思将帅之臣』,盖以声音有大小,故动人有猛静也。琴瑟之体,间辽而音埤,变希而声清,以埤音御希变,不虚心静听,则不尽清和之极,是以听静而心闲也。夫曲用不同,亦犹殊器之音耳。齐楚之曲,多重故情一,变妙故思专。姣弄之音,挹众声之美,会五音之和,其体赡而用博,故心侈于众理;五音会,故欢放而欲惬。然皆以单、复、高、埤、善、恶为体,而人情以躁、静而容端,此为声音之体,尽于舒疾。情之应声,亦止于躁静耳。夫曲用每殊,而情之处变,犹滋味异美,而口辄识之也。五味万殊,而大同于美;曲变虽众,亦大同于和。美有甘,和有乐。然随曲之情,尽于和域;应美之口,绝于甘境,安得哀乐于其间哉?然人情不同,各师所解。则发其所怀;若言平和,哀乐正等,则无所先发,故终得躁静。若有所发,则是有主于内,不为平和也。以此言之,躁静者,声之功也;哀乐者,情之主也。不可见声有躁静之应,因谓哀乐者皆由声音也。且声音虽有猛静,猛静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何以明之?夫会宾盈堂,酒酣奏琴,或忻然而欢,或惨尔泣,非进哀于彼,导乐于此也。其音无变于昔,而欢戚并用,斯非『吹万不同』邪?夫唯无主于喜怒,亦应无主于哀乐,故欢戚俱见。若资偏固之音,含一致之声,其所发明,各当其分,则焉能兼御群理,总发众情邪?由是言之,声音以平和为体,而感物无常;心志以所俟为主,应感而发。然则声之与心,殊涂异轨,不相经纬,焉得染太和于欢戚,缀虚名于哀乐哉?秦客难曰:「论云:猛静之音,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是以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此言偏并之情先积于内,故怀欢者值哀音而发,内戚者遇乐声而感也。夫音声自当有一定之哀乐,但声化迟缓不可仓卒,不能对易。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今哀乐同时而应耳;虽二情俱见,则何损于声音有定理邪?主人答曰:「难云:哀乐自有定声,但偏重之情,不可卒移。故怀戚者遇乐声而哀耳。即如所言,声有定分,假使《鹿鸣》重奏,是乐声也。而令戚者遇之,虽声化迟缓,但当不能使变令欢耳,何得更以哀邪?犹一爝之火,虽未能温一室,不宜复增其寒矣。夫火非隆寒之物,乐非增哀之具也。理弦高堂而欢戚并用者,直至和之发滞导情,故令外物所感得自尽耳。难云: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令哀乐同时而应耳。夫言哀者,或见机杖而泣,或睹舆服而悲,徒以感人亡而物存,痛事显而形潜,其所以会之,皆自有由,不为触地而生哀,当席而泪出也。今见机杖以致感,听和声而流涕者,斯非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也。」
秦客难曰:「论云: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欲通此言,故答以偏情感物而发耳。今且隐心而言,明之以成效。夫人心不欢则戚,不戚则欢,此情志之大域也。然泣是戚之伤,笑是欢之用。盖闻齐、楚之曲者,唯睹其哀涕之容,而未曾见笑噱之貌。此必齐、楚之曲,以哀为体,故其所感,皆应其度量;岂徒以多重而少变,则致情一而思专邪?若诚能致泣,则声音之有哀乐,断可知矣。」
主人答曰:「虽人情感于哀乐,哀乐各有多少。又哀乐之极,不必同致也。夫小哀容坏,甚悲而泣,哀之方也;小欢颜悦,至乐心喻,乐之理也。何以明之?夫至亲安豫,则恬若自然,所自得也。及在危急,仅然后济,则?不及亻舞。由此言之,亻舞之不若向之自得,岂不然哉?,至夫笑噱虽出于欢情,然自以理成又非自然应声之具也。此为乐之应声,以自得为主;哀之应感,以垂涕为故。垂涕则形动而可觉,自得则神合而无忧,是以观其异而不识其同,别其外而未察其内耳。然笑噱之不显于声音,岂独齐楚之曲邪?今不求乐于自得之域,而以无笑噱谓齐、楚体哀,岂不知哀而不识乐乎?」
秦客问曰:「仲尼有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即如所论,凡百哀乐,皆不在声,即移风易俗,果以何物邪?又古人慎靡靡之风,抑忄舀耳之声,故曰:『放郑声,远佞人。』然则郑卫之音击鸣球以协神人,敢问郑雅之体,隆弊所极;风俗称易,奚由而济?幸重闻之,以悟所疑。」
主人应之曰:「夫言移风易俗者,必承衰弊之後也。古之王者,承天理物,必崇简易之教,御无为之治,君静于上,臣顺于下,玄化潜通,天人交泰,枯槁之类,浸育灵液,六合之内,沐浴鸿流,荡涤尘垢,群生安逸,自求多福,默然从道,怀忠抱义,而不觉其所以然也。和心足于内,和气见于外,故歌以叙志,亻舞以宣情。然后文之以采章,照之以风雅,播之以八音,感之以太和,导其神气,养而就之。迎其情性,致而明之,使心与理相顺,气与声相应,合乎会通,以济其美。故凯乐之情,见于金石,含弘光大,显于音声也。若以往则万国同风,芳荣济茂,馥如秋兰,不期而信,不谋而诚,穆然相爱,犹舒锦彩,而粲炳可观也。大道之隆,莫盛于兹,太平之业,莫显于此。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乐之为体,以心为主。故无声之乐,民之父母也。至八音会谐,人之所悦,亦总谓之乐,然风俗移易,不在此也。夫音声和比,人情所不能已者也。是以古人知情之不可放,故抑其所遁;知欲之不可绝,故因其所自。为可奉之礼,制可导之乐。口不尽味,乐不极音。揆终始之宜,度贤愚之中。为之检则,使远近同风,用而不竭,亦所以结忠信,著不迁也。故乡校庠塾亦随之变,丝竹与俎豆并存,羽毛与揖让俱用,正言与和声同发。使将听是声也,必闻此言;将观是容也,必崇此礼。礼犹宾主升降,然后酬酢行焉。于是言语之节,声音之度,揖让之仪,动止之数,进退相须,共为一体。君臣用之于朝,庶士用之于家,少而习之,长而不怠,心安志固,从善日迁,然后临之以敬,持之以久而不变,然后化成,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故朝宴聘享,嘉乐必存。是以国史采风俗之盛衰,寄之乐工,宣之管弦,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若夫郑声,是音声之至妙。妙音感人,犹美色惑志。耽?荒酒,易以丧业,自非至人,孰能御之?先王恐天下流而不反,故具其八音,不渎其声;绝其大和,不穷其变;捐窈窕之声,使乐而不淫,犹大羹不和,不极勺药之味也。若流俗浅近,则声不足悦,又非所欢也。若上失其道,国丧其纪,男女奔随,淫荒无度,则风以此变,俗以好成。尚其所志,则群能肆之,乐其所习,则何以诛之?托于和声,配而长之,诚动于言,心感于和,风俗一成,因而名之。然所名之声,无中于淫邪也。淫之与正同乎心,雅、郑之体,亦足以观矣。」
陆庄风景又萧条,堪叹还堪笑。世事茫茫更谁料,访鱼樵。后庭玉树当时调,
可怜商女,不知亡国,吹向紫鸾箫。
一江秋水淡寒烟,水影明如练。眼底离愁数行雁,雪晴天。绿红蓼参差见,
吴歌荡桨,一声哀怨,惊起白鸥眠。
五湖烟水未归身,天地双篷鬓。白酒新ド会邻近,主酬宾。百年世事兴亡运,
青山数家,渔舟一叶,聊且避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