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侯少岁学击剑,手绾飞虹腰掣电。术精乃去学兵法,战阵钲鼓靡不合。
被命造舟永嘉山,长鲸道遇手自搏。几欲论功登将坛,落落不偶空据鞍。
阅世荣名何足齿,闾巷沉浮聊尔耳。短衣射虎姑苏台,闭户铸剑干将里。
买得桃花一疋驹,骑来沽酒金阊美。世人失意汩汩忧,羡君能自沾沾喜。
为嫌偪促城之舍,新开别墅虎丘下。窗中乱扑青芙蓉,竹树萧萧绕台榭。
侠游酒伴惯住船,斗鸡走狗都翩翩。春草射麛秋放鹯,相逢欲赋子之还。
座客恒满能击鲜,人各取醉斗十千。虽无铜山擅铸权,囊中不乏子母钱。
吁嗟燕颔头未白,黄须森森尚如戟。江南秉钺旬宣臣,旧是永嘉来往人。
即今推毂易为力,功名转眼能自新。劝君努力报知己,匣中毋遣神龙死。
君不见余也十载伤羽毛,身同鹪鹩困蓬蒿。提携拂拭竟谁是,哀鸣日夜徒嗷嗷。
于戏男儿四十不能自附青云豪,尚尔坎坷肮脏沉下僚。
赠君短歌还自嘲。
浮图文瑛居大云庵,环水,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亟求余作《沧浪亭记》,曰:“昔子美之记,记亭之胜也。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
余曰:昔吴越有国时,广陵王镇吴中,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其外戚孙承祐,亦治园于其偏。迨淮海纳土,此园不废。苏子美始建沧浪亭,最后禅者居之: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有庵以来二百年,文瑛寻古遗事,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
夫古今之变,朝市改易。尝登姑苏之台,望五湖之渺茫,群山之苍翠,太伯、虞仲之所建,阖闾、夫差之所争,子胥、种、蠡之所经营,今皆无有矣。庵与亭何为者哉?虽然,钱镠因乱攘窃,保有吴越,国富兵强,垂及四世。诸子姻戚,乘时奢僭,宫馆苑囿,极一时之盛。而子美之亭,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则有在矣。
文瑛读书喜诗,与吾徒游,呼之为沧浪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