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巨蛇横陈在洞庭湖畔,在江岛边将大象一口吞掉。
吐出象骨堆成巴陵,告诉我这个传说的是楚国的遗老。
三苗国在水的尽头、三湘道旁水多土少。
岁月峥嵘又到了年末,困境中的人显得多么苍老。
战乱不已我思归不得,远离放土悠伤满怀抱。
郢都已成了废墟,章华台早就倾倒。
悲风中猿啼多么哀苦,叶落雁飞秋来得太早。
夕阳隐没在赤沙湖,明月映照着东城草。
望断关山河川,妖雾该被清扫。
我仰天长啸,老天你可知道?老天啊我在问你,你可知道?
注释
《通鉴》:乾元二年八月,襄州将康楚元、张嘉延据州作乱,刺史王政奔荆州。楚元自称南楚霸王。九月,张嘉延袭破荆州,荆南节度使杜鸿渐弃城走,澧、朗、鄂、峡、归等州,官吏闻之,争潜窜山谷。十一月,康楚元等众至万余人。商州刺史充荆、襄等道租庸使韦伦发兵讨之,驻于邓之境,招谕降者,厚抚之,伺其稍怠,进军击之,生擒楚元,其众遂溃,得其所掠租庸二百万缗,荆、襄皆平。
修蛇:长蛇、大蛇。《淮南子·本经训》:“尧乃使羿断修蛇于洞庭。”高诱注:“修蛇,大蛇。吞象三年而出其骨之类。”
巴陵:山名。《元和郡县图志》卷二十七:“昔羿屠巴蛇于洞庭,其骨若陵,故曰巴陵。”
三苗:我国古代部族名。《史记正义》:“三苗之国,左洞庭而右彭蠡。”即今湖南、江西一带。孔安国《尚书传》:三苗之国左洞庭、右彭蠡,在荒服之例,去京师二千五百里。《通典》:岳州古苍梧之野,亦三苗国之地。青草、洞庭湖在焉,二湖相连,青草在南,洞庭在北。注云:凡今长沙、衡阳诸郡,皆古三苗之地。
三湘:今湖南湘江流域。
《楚辞》:“岁既晏兮孰华予。”王逸注:“晏,晚也。”鲍照《舞鹤赋》:“岁峥嵘而愁暮。”李善注:“《广雅》曰:峥嵘,高貌。岁之将尽,犹物之高也。”
郢路:今湖北江陵一带。《通典》:江陵郡,今之荆州。春秋以来,楚国之都谓之郢都,西通巫、巴,东接云、梦,亦一都会也。
《楚辞》:“惟郢路之辽远。”左思《魏都赋》:“临淄牢落,鄢郢丘墟。”吕延济注:“丘墟,谓居人少也。”
章华:章华台,春秋时楚国离宫名。故址在今湖北监利县西北。《方舆胜览》:江陵府有章华台。晋杜预云:“在今南郡华容城中。”华容,即今监利。
赤沙:赤沙湖,在湖南华容县南。《水经注》:洞庭湖水广圆五百余里,日月若出没于其中。《方舆胜览》:洞庭湖在巴陵县西,西吞赤沙,南连青草,横亘七八百里。《岳阳风土记》:赤沙湖,在华容县南,夏秋水泛,与洞庭洪通。杜甫《道林岳麓诗》所谓“殿角插入赤沙湖”也。《一统志》:赤沙湖,在洞庭湖西,夏秋水泛,与洞庭为一,涸时惟见赤沙。
琦按:“城草”,恐是“青草”之讹,然青草在南,而诗云“东青草”,则又未敢定也。旧记云:洞庭南连青草,西亘赤沙,七八百里,又谓之三湖。《初学记》:盛弘之《荆州记》云:巴陵南有青草湖,周回数百里,湖南有青草山,因以为名。《一统志》:青草湖,一名巴丘湖,北连洞庭,南接潇湘,东纳汨罗之水,每夏秋水泛,与洞庭为一,水涸则此湖先干,青草生焉。
关河:关山河川。
氛雾:雾气。诗中比喻乱贼。江淹诗:“皇晋遘阳九,天下横氛雾。”张铣注:“氛雾,喻乱贼也。”
苍昊:苍天。王延寿《鲁灵光殿赋》:“承苍吴之纯殷。”张载注:“苍、吴,皆天之称也,春为苍天,夏为昊天。”
参考资料:
“修蛇横洞庭,吞象临江岛。积骨成巴陵,遗言闻楚老。”古代流传过这样一个神话故事:尧曾派后羿在洞庭斩杀巴蛇(即修蛇,大蛇)。这条大蛇死后,蛇骨堆积得象臣陵一样,因此人们把这个地方取名为巴陵。古代还传说,巴蛇能吞食巨象:“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山海经·海内南经》)诗一开始,诗人就用这些传说作了一个比喻:襄州将领康楚元、张嘉延在荆州叛乱,就象那大蛇一样吞食巨象,在洞庭湖一带横行无忌,作恶多瑞。
“水穷三苗国,地窄三湘道。岁晏天峥嵘,时危人枯槁。思归阻丧乱,去国伤怀抱。”这几句写诗人当时的心情和处境。是说自己正流落在穷乡僻壤,加上岁暮将届,气候阴寒,时局充满危机。诗人被困居在这里,形容枯槁,憔悴不堪,虽然归心似箭,无奈又为动乱的现实所阻隔,真是有家难投,报国无门。
“郢路方丘墟,意华亦倾倒。风悲猿啸苦,木落鸿飞早。”前两句写社会环境:由于当时荆州一带战乱纷扰,破坏惨重。昔日繁华的章华台亦已倒塌。后两句写自然环境,点出时令和节候。时值深秋,秋风萧瑟,猿啸声声,落叶纷纷。鸿雁早已自北而南,飞回南方了。这几句写的都是客观现实和自然景物,但诗人愁苦忧伤的心情却在字里行间处处流露,不能自已,大有物尚如此,人何以堪的深沉感慨。
“日隐西亦沙,月明东城草。关河望已绝。氛雾行当扫。长叫天可闻?吾将问苍吴!”《水经注》有这样的记载:“洞庭湖水广圆五百余里,日月若出没于其中。”看来诗人“临洞庭”的时间已经不短,太阳已被洞庭湖西的赤沙湖所吞没。一轮明月却从东方冉冉升起,照完了青草湖。
末尾四句,诗人写得尤其沉痛:天色已晚,山河逐渐望不见了。有如烟氛迷雾的“荆州贼乱”理应统统一扫而光!我要高声地问问苍天:我的呼叫声你到底听得见还是听不见?由于时代动乱和个人坎坷的经历,在这首诗里,忧愤不平和感伤的情绪不免流露,但与此同时,也可窥见已是垂暮之年的诗人,仍然密切关注时局,把批判的矛头直指封建上层统治集团,他那豪迈不羁的性格和炽烈奔放的感情不减当年。
全诗对“洞庭”的自然景物没有作精细的刻画和描写,只是选择了“荆州贼乱”这一客观事实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感受和强烈的爱憎,达到“言怀”的目的。诗中运用神话传说作比喻,使诗意增添了浪漫主义的情调和色彩。这首诗除了首尾几句外,也有不少对偶的句子,但都自然而毫无斧凿痕迹,充分显示出诗人功力的深厚。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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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701年-762年) ,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又号“谪仙人”,唐代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被后人誉为“诗仙”,与杜甫并称为“李杜”,为了与另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小李杜”区别,杜甫与李白又合称“大李杜”。据《新唐书》记载,李白为兴圣皇帝(凉武昭王李暠)九世孙,与李唐诸王同宗。其人爽朗大方,爱饮酒作诗,喜交友。李白深受黄老列庄思想影响,有《李太白集》传世,诗作中多为醉时写就,代表作有《望庐山瀑布》《行路难》《蜀道难》《将进酒》《明堂赋》《早发白帝城》等多首。
二十一日,宗元白:
辱书云,欲相师。仆道不笃,业甚浅近,环顾其中,未见可师者。虽常好言论,为文章,甚不自是也。不意吾子自京师来蛮夷间,乃幸见取。仆自卜固无取,假令有取,亦不敢为人师。为众人师且不敢,况敢为吾子师乎?
孟子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由魏、晋氏以下,人益不事师。今之世,不闻有师,有辄哗笑之,以为狂人。独韩愈奋不顾流俗,犯笑侮,收召后学,作《师说》,因抗颜而为师。世果群怪聚骂,指目牵引,而增与为言辞。愈以是得狂名,居长安,炊不暇熟,又挈挈而东,如是者数矣。
屈子赋曰:“邑犬群吠,吠所怪也。”仆往闻庸、蜀之南,恒雨少日,日出则犬吠,余以为过言。前六七年,仆来南,二年冬,幸大雪逾岭,被南越中数州。数州之犬,皆苍黄吠噬,狂走者累日,至无雪乃已,然后始信前所闻者。今韩愈既自以为蜀之日,而吾子又欲使吾为越之雪,不以病乎?非独见病,亦以病吾子。然雪与日岂有过哉?顾吠者犬耳!度今天下不吠者几人,而谁敢炫怪于群目,以召闹取怒乎?
仆自谪过以来,益少志虑。居南中九年,增脚气病,渐不喜闹。岂可使呶呶者,早暮咈吾耳,骚吾心?则固僵仆烦愦,愈不可过矣。平居,望外遭齿舌不少,独欠为人师耳。
抑又闻之,古者重冠礼,将以责成人之道,是圣人所尤用心者也。数百年来,人不复行。近有孙昌胤者,独发愤行之。既成礼,明日造朝,至外庭,荐笏,言于卿士曰:“某子冠毕。”应之者咸怃然。京兆尹郑叔则怫然,曳笏却立,曰:“何预我耶?”廷中皆大笑。天下不以非郑尹而快孙子,何哉独为所不为也。今之命师者大类此。
吾子行厚而辞深,凡所作皆恢恢然有古人形貌;虽仆敢为师,亦何所增加也假而以仆年先吾子,闻道著书之日不後,诚欲往来言所闻,则仆固愿悉陈中所得者。吾子苟自择之,取某事,去某事,则可矣;若定是非以敎吾子,仆才不足,而又畏前所陈者,其为不敢也决矣。吾子前所欲见吾文,既悉以陈之,非以耀明於子,聊欲以观子气色,诚好恶如何也。今书来言者皆大过。吾子诚非佞誉诬谀之徒,直见爱甚故然耳!
始吾幼且少,为文章,以辞为工。及长,乃知文者以明道,是固不苟为炳炳烺烺,务釆色,夸声音而以为能也。凡吾所陈,皆自谓近道,而不知道之果近乎?远乎?吾子好道而可吾文,或者其於道不远矣。故吾每为文章,未尝敢以轻心掉之,惧其剽而不留也;未尝敢以怠心易之,惧其弛而不严也;未尝敢以昏气出之,惧其昧没而杂也;未尝敢以矜气作之,惧其偃蹇而骄也。抑之欲其奥,扬之欲其明,疏之欲其通,廉之欲其节;激而发之欲其清,固而存之欲其重,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本之《书》以求其质,本之《诗》以求其恒,本之《礼》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断,本之《易》以求其动: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参之《谷梁氏》以厉其气,参之《孟》,《荀》以畅其支,参之《庄》,《老》以肆其端,参之《国语》以博其趣,参之《离骚》以致其幽,参之《太史公》以著其洁: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凡若此者,果是耶,非耶?有取乎,抑其无取乎?吾子幸观焉,择焉,有余以告焉。苟亟来以广是道,子不有得焉,则我得矣,又何以师云尔哉?取其实而去其名,无招越、蜀吠,而为外廷所笑,则幸矣。宗元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