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吾弟李沈这次从京都来,特意慰问我,问我有哪些苦恼。
我因为不愿等同于朝廷中那些沐猴而冠者,便只好滞留于东鲁,沦为平民。
沈弟即将回到京都,凝弟还将留下来,沈弟的此行就将如同孤雁飞向秦地的秋空。
我们坐饮的时间不短了,此刻又值北斗高挂,黄叶落纷纷。
悲秋的琴声时时传来,使在座之人更加充满依依惜别之情。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这情景就如同当年王子猷在会稽看到的雪景。
为明日的分别而干杯,李凝兄弟就要回到我久久想念的长安。
那里弥漫的尘埃使我惆怅不已,我只能望见长安的日色而望不见我所思念的人。
长安的空城高入九天,我曾在那里作皇上身边的侍奉。
时光一日复一日的推移,而我对皇上的忠爱之情始终未渝。
我现在的心境如同屈原的沉吟泽畔,又如同崔骃被放逐到辽东的海边。
我像那折断残膀的鹏鸟随地跳飞如转蓬,又像那受伤而飞的秋雁闻虚弓也会坠落。
既然朝廷早已把高洁之士弃之山野,恐怕我终生像张长公一样默默无闻了。
注释
单父:山东县名,即今山东菏泽单县。李沈:李白族弟。
李凝:亦为李白族弟。
沐猴而冠:用项羽事,谓猕猴不耐久着冠带,以喻楚人性情暴躁。项羽见秦宫室皆以烧残破,思欲东归,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说者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见《史记·项羽本纪》。沐猴,即猕猴。
身骑土牛:亦猕猴事。三国魏司马懿召辟州泰,仅三十六日,擢泰为新城太守。尚书钟繇戏谓泰曰:“君释褐登宰府,三十六日拥麾盖,守兵马郡,如乞儿乘小车,一何快乎?”泰曰:“诚有此。君,名公之子,少有文采,故守吏职,如猕猴骑土牛,又何迟也!”见《三国志·魏书·邓艾传》裴松之注引《世语》。猕猴骑土牛,喻困顿、升迁之慢。
坐来:犹言适才,正当其时。
“北斗”句:指时令入秋。古人云“斗柄指西,天下皆秋”。
丝桐:指琴。
山阴:地名,今绍兴,晋王子猷在山阴,夜大雪,忽发清兴,思见剡溪戴逵,即命舟前往。见《世说新语·任诞》。
清路尘:曹植《七哀》“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长安:今陕西西安。
近臣:指君主左右亲近之臣。李白曾供奉翰林,为唐玄宗的文学侍从官。
屈平:即屈原。《楚辞·渔父》:“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
亭伯:东汉人崔骃字。崔骃为车骑将军窦宪掾属,宪擅权骄恣,驷数谏不听,被出为长岑长。见《后汉书·崔骃传》。长岑汉时属乐浪郡,其地在辽东。以上二句以屈原、崔骃自喻,言其出朝事。
翮(hé):鸟羽上的茎。
“闻弦”句:古有善射者名更嬴,尝于京台之下为魏王引弓,虚发而下雁。魏王问之,更嬴曰:“其飞徐而呜悲。飞徐者,故疮痛也;鸣悲者,久失群也。雁故疮未息,惊心未忘,闻弓弦音而高飞,故疮裂而陨。见《战国策·楚策》。句以自喻,言其心灵创痛之深巨。
张长公:名挚,西汉张释之之子,官至大夫,后免官。以抗直不能取容于当世,故终身不仕。此以张长公自喻。
参考资料:
参考资料:
此诗借送人还京,自抒被放去朝之恨及眷恋长安之情。首两句,诗人以简单的疑问句,说明诗人是从何处归来。“劳”、“苦”字都为下文的“沐猴”、“牛滞”起到了有力的铺垫作用,慢慢引出受排斥、遭打击的处境。
第三、四句以猕猴自喻,前句谓己不堪着冠带在朝,后句谓己困顿迟滞于东鲁。诗人说那些腐朽权贵活像猕猴带高冠,不值得一谈,自己却如骑土牛一样,政治上受打击、排挤,滞留在这东鲁一带,长期停留在低微的官职上。诗人借“沐猴而冠”用来讽刺当时的权贵,说他们毫无政治眼光,只不过是带帽子的猴子,不足言,不值得一谈,表达诗人对那些“沐猴而冠”的权贵投以极端的蔑视。
第五至十二句,主要描写了诗人、李沈与李凝的离别时情景。李白这里是用故事中的月色写眼前的景色。以浊水泥和清路尘会合不到一起与李沈离别。“绝”字是说感人的琴声也弦断音绝了,表达诗人不愿看到离别这一幕。“惜”字道出了送客的人都恋恋不舍,更道出了诗人的叹惜和依依不舍之情。李白这里是用故事中的月色写眼前的景色。以浊水泥和清路尘会合不到一起比喻离别。这里比喻与李沈分别。
第十三至十六句,诗人用故事中的月色写眼前的景色,以浊水泥和清路尘会合不到一起与李沈离别,想象李沈走后的思念情怀。
第十七至二十句,诗人曾经在这个地方做过皇帝所亲近的臣下,虽然遭受打击,但仍然坚持进步的政治理想。
第二十一至二十二句,诗人在这里用屈原的遭遇来喻指自己的遭遇,抒发自己的愤懑心情;以崔姻得罪窦宪被贬一事,比喻自己因反对腐朽权贵而受到打击。
第二十三至二十六句,诗人在政治上受打击的创伤很重,又像断了翅膀的孤雁,随着被风吹起的蓬草翻飞,听见虚发的空箭声就从天上掉下来了。诗人以张长公比喻自己已经被迫离开朝廷,无法再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坠”字表面上是描写断了翅膀的孤雁听见虚发的空箭声而坠落,实质是表达诗人自己受排斥、遭打击的愤懑情怀。“怜”字有怜惜、悲凉之意,诗人因为没有人怜惜像他这样的人才,而感到悲凉和痛苦。反衬出唐王朝统治的黑暗政治现实。
诗的结尾,诗人又以辛辣的笔锋,把矛头直指以唐玄宗为首的唐王朝统治,深刻揭露和批判了“久弃青云土”的黑暗政治现实。
参考资料:
李白(701年-762年) ,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又号“谪仙人”,唐代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被后人誉为“诗仙”,与杜甫并称为“李杜”,为了与另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小李杜”区别,杜甫与李白又合称“大李杜”。据《新唐书》记载,李白为兴圣皇帝(凉武昭王李暠)九世孙,与李唐诸王同宗。其人爽朗大方,爱饮酒作诗,喜交友。李白深受黄老列庄思想影响,有《李太白集》传世,诗作中多为醉时写就,代表作有《望庐山瀑布》《行路难》《蜀道难》《将进酒》《明堂赋》《早发白帝城》等多首。
经,常道也。其在于天,谓之命;其赋于人,谓之性。其主于身,谓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其应乎感也,则为恻隐,为羞恶,为辞让,为是非;其见于事也,则为父子之亲,为君臣之义,为夫妇之别,为长幼之序,为朋友之信。是恻隐也,羞恶也,辞让也,是非也;是亲也,义也,序也,别也,信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
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则谓之《易》;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则谓之《书》;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则谓之《诗》;以言其条理节文之着焉,则谓之《礼》;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则谓之《乐》;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辨焉,则谓之《春秋》。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辨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夫是之谓六经。六经者非他,吾心之常道也。
是故《易》也者,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书》也者,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诗》也者,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礼》也者,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乐》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春秋》也者,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君子之于六经也,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所以尊《易》也;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所以尊《书》也;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所以尊《诗》也;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着焉,所以尊《礼》也;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所以尊「乐」也;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辨焉,所以尊《春秋》也。
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由之富家者支父祖,虑其产业库藏之积,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以免于困穷之患。故六经者,吾心之记籍也,而六经之实,则具于吾心。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种种色色,具存于其家,其记籍者,特名状数目而已。而世之学者,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牵制于文义之末,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是犹富家之子孙,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日遗忘散失,至为窭人丐夫,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曰:「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何以异于是?
呜呼!六经之学,其不明于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尚功利,崇邪说,是谓乱经;习训诂,传记诵,没溺于浅闻小见,以涂天下之耳目,是谓侮经;侈淫辞,竞诡辩,饰奸心盗行,逐世垄断,而犹自以为通经,是谓贼经。若是者,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宁复之所以为尊经也乎?
越城旧有稽山书院,在卧龙西冈,荒废久矣。郡守渭南南君大吉,既敷政于民,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将进之以圣贤之道,于是使山阴另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又为尊经阁于其后,曰:「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阁成,请予一言,以谂多士,予既不获辞,则为记之若是。呜呼!世之学者,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